人体美――无需神秘的解释

许多美学家都对人体美感叹不已。叔本华说：任何对象都不能象最美的人面孔和体态这样迅速地把我们带入纯粹的审美观照，一见就使我们充满了一种不可言诠的快感，使我们超脱了自己和一切烦恼的事情。至于美感的原因，他说是因为“意志在最高阶段上的客观化”。(【3】,228) 黑格尔认为自然美的顶峰是动物的生命美。而最高级的动物美正是人类形体的优美。因为人体外表最充分地显示了生命的观念。除了这类神秘解释，关于人体美还有一些简单解释，比如有人说，美在于人体曲线，也有人说美在于人体各部分比例。这种解释简单是简单，可是不能说明美感必然性。

从笔者的观点看，人体美的最终原因而很简单，人最为乐于接近的形体就最美。人体美具体说来大概有这样几个因素：

1)显示健康、年轻等特征的形体。

特别是在男人眼里，既健康、年轻，又有显著女性特征的形体就美。因为它们符合观赏者性选择或互助需要；而残缺或病态的形体相反。达尔文在论述人类的性选择时曾指出：“魅力最大而且力量较强的男子喜爱魅力较强的女人，而且被后者所喜爱。”(【3】，721)“妇女不仅按照她们的审美标准选择漂亮的男人，而且选择那些同时最能保卫和养活她们的男人。这种秉赋良好的配偶，比秉赋较差的，通常能养育较多较优的后代。”(【3】，724) 和达尔文不同的是：在笔者看来，所谓魅力、漂亮最终都是由于内容的原因。对男子来说，形体美意味着强而有力的肌肉，标准或较高的身高和体形，这显示了体魄的强健。而对女子来说，形体美的主要标准取决于女性的第二性征的发育程度——丰满的胸部和臀部，以及匀称的体态。

2)带有聪慧、和善、含情表情。

我以为人体的美加上适当的神态，美才更加动人。所以后面我们谈到人体美也包括神态的美。

图 7-18 微笑使人变美[1]

微笑的表情可以增强美感(参看图7-18)。诗人们也常常为之赞叹，有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室粉黛无颜色。”何以会如此？乃因微笑，尤其是善意或多情的微笑是友好亲近的表情，它促使人亲近而不是回避。而显示出阴险狡诈、憎恨或嚣张的面容则不然，因为我们通常总是回避有这种表情的人。脉脉含情的微笑、诱惑的微笑引起的美感往往更加动人。原因是显然的。据说，在未开化的原始民族中，形体美比面部相貌美更具有意义。笔者以为：面部相貌在现代之所以更加重要是因为现代社会对人的智慧和为人的品性要求更高，而面部相貌往往能显示人的聪慧善良等品性。

可能有人说，上图中女子本来就美，不笑也美。那么我请他看图7-19。其中显示的分别是带有微笑表情和厌恶表情的蒙娜利莎，显然右边的比左边的丑很多。为什么作那样微小的变化，一个闻名的美人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丑了呢？原因显然不在于形式，而是内容――它是一种促使人回避的表情。

图 7-19 厌恶表情使人变丑[2]

3)外表显示优裕地位。

比如洁白的皮肤对于农村人来说是美的，因为只有家庭生活优裕，无需劳动的人才会如此。物质需求不易满足的社会，比如古代和许多原始部落，胖是美的，因为它是优裕家庭的体现。又白又胖对于食物丰富的社会，比如现在的城里人来说，就未必美，因为经济不好的人家的姑娘也可能又白又胖。相反的例子是，据说晒成紫铜色的皮肤对于北欧人来说是美的，因为只有经常到南方度假的人才有此特征。

人体美和观赏者性别及年龄有关。成年男人观赏成熟女性人体时产生的美感最为强烈。而女人欣赏男人的美感要差许多。男人欣赏男人，女人欣赏女人效果就更差。只要你看看北美和香港市面上卖得最多的画报，你就会相信我的结论没错。有道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因为这样人类才会繁衍出更多后代。人的美感功能正是实现“相吸”的有力工具。之所以男人比女人更能欣赏异性的美，是因为男女分工决定了，只有追求异性更主动的男人才会有更多后代；而女性不然，其生育数量有限，不主动关系不大，因为自有男人找上门来。

某些形体，比如罗丹的雕像大卫，似乎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美的，我相信是由于这样一些原因：1)美感功能有先天的因素，这些因素同时传给了两性后代；2)由于互助的需要，我们乐于见到我们亲近的人有健壮而不是残缺的外表；3)由于模仿和游戏是学习的很好手段，当我们内心模仿刚健有力的形体时，自己似乎也有了强健的感觉。这种感觉会增强美感。

图 7-20 米盖朗其罗的雕像《大卫》和安格尔的油画《泉》[3]

我坦白地说，大卫给我感觉和一匹骏马给我的感觉差不多，美感很微弱。只有面部给我的感觉要美一些，不过那是因为和女神维纳斯的面部差不多。而《泉》给我的美感强烈得多。我相信所有正常的成年男人都是如此。

据说法国安格尔从1820开始画《泉》, 经近30年才完稿。这是世界美术史上描写女性人体最出名的作品之一。“泉”意味着生命之泉。网上介绍说：“安格尔笔下的这个少女纯洁,典雅,恬静,健康,美丽,充满生命的活力和青春的朝气。” 这些加上少女特征就是喜爱和美的原因。不过无论评论家们如何评说，我还是认为网上很多无名美女照片――虽然并非全裸――给人的美感更加强烈，或许是因为逼真，或许是因为更加接近现实生活。其中之一参见图7-21。

我说，喜爱和想接近――从人类历史的角度看――就是美感的原因，美感产生无需任何满足。请大家面对美人图片，联系自己的审美经验，看我的解释和流行的或曾经流行的那些解释，哪一种更合理。

图 7-21 比名画更动人的美女照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艺术价值不全在于美感，许多人欣赏某种作品还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往往是其他原因加强了美感。这就使得艺术家们或学者们的美感和老百姓的美感往往相差很远。比如：文人雅士们都说达芬奇的《蒙娜利莎》美。可是我就不觉得很美。我的一个农民老乡感觉更差，他说：“这女人美什么？怎么没有眉毛？是不是麻风病？”学者们为什么觉得美，我想主要是因为达芬奇的技巧――把人画活了。因为要画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态，在没有照相机的年代是极其不容易的。达芬奇的多方面才能――比如发明了透视学，设计过直升机――也增添了后人的欣赏兴趣，添加了欣赏的美感。但是我要说，这种美远不如现实生活中的美，甚至也不如《泉》展示的美动人。我相信雕塑《断臂维纳斯》的美也和其考古价值有关，并且相信不断臂会更美。通常情况下，残疾的人体是丑的。而雕像的残缺并不引起我们回避的情绪，所以对审美没有太大影响。正是由于欣赏的意愿添加了美感，于是有人觉得罗丹的《老妓女》也是美的。由于类似的原因，有些生物学家觉得癞哈嫫和毒蜘蛛也是美的。但是这种美和我们现实生活中欣赏的美是不同的――既不强烈，也不持久，更没有普遍性。

说人体美和人的生理需求相关，这并不意味着肯定人在审美时幻想生理需求的满足；而是恰恰相反，因为我一直肯定：美感是直觉快感，审美时无需思索，无需任何生理或心理上的满足。只是因为这以前人喜欢、想接近对象，所以对象才美。

许多文人声称：对女性裸体美的欣赏和生理需求无关、需要很高修养… 笔者对人体美的解释可能使人们对他们那种欣赏的纯洁性感到怀疑。对此我只能说抱歉。其实，就算是由于生理原因而欣赏异性形体，这也没有什么罪过，实在不行把责任推给“本能”就是了，无需遮遮掩掩。还是毕加索坦率，他在谈论人体艺术时说：“艺术不是纯洁的，我们应该禁止它与尚无准备的纯洁者接触。没错，艺术是危险的，但是，如果它纯洁了，就不成其为艺术了。”[4] 我相信这话至少对裸体艺术是适用的。